牛犇顺流而下时,于乐三人也沿着河边往回走。
白大师姐很好心地帮牛二师弟拎着衣服鞋子,胳膊抬起来,离着身体尽量远些。
没人注意到那半拉子葡萄。
牛犇将其珍而重之地放在岸边大石头上,随后就玩命地折腾起来,局部恶浪滔天。
那半拉子葡萄被水花卷去,鹅卵石一般地沉了底。
众人离开后,水面恢复了平静。
有小鱼儿觅食经过,试探着咬了一口,却是撕扯不下,些许滋味入口,立即如醉如痴。
想脱开时,尖利的牙齿却被卡在了。
更多的小鱼儿聚集过来,围拢在指尖大的葡萄周围,变成了一个拳头大的鱼团,悬浮在水中。
鱼头卡在葡萄上,鱼尾飘在外面摆动着,只见鱼尾不见头,看上去相当的魔幻。
更多的小鱼儿聚集过来,想插一嘴却挤不进去。
鱼团就变成了足球大小。
白马河潺潺东流去。
足球大小的鱼团随波逐流,五六公里后,汇入了陡崖子水库。
陡崖子水库位于藏马山的东南侧,自古有深潭存焉。
四十多年前,人民公社大修水利工程。数千农民自带干粮,日夜奋战,将水库面积和容量扩大了数倍。随后又修建沟渠和渡槽,灌溉周边三个公社近百村落的农田。
曾几何时,沟渠内浊流滚滚。
混凝土渡槽更是离地十余米高,雄伟又壮观,是藏马山区最大的建筑物,蜿蜒如长龙,不见首尾。
到如今,沟渠淤塞,渡槽失修,远程灌溉功能早已丧失了。
陡崖子水库却仍是藏马山区最大的水源地,水面近千亩,从天空望下去,就像是一块巨大的不规则翡翠。
即使当年扩容时,陡崖子水库也没有抽干过,更不知水深几何。
有修库农民撑着小舢板,一网下去,就是几十上百斤,各种鱼虾都有。
在那个物资匮乏的年代里,就着干粮吃烤鱼,也算是修库农民的巨大福利了。
直到有一天,渔网扔下去,却没有扯回来。
渔网上传回了很大的拉力,拖着小舢板在水面上疾驰,眼见着就要倾覆,捕鱼农民吓得面无人色,赶紧撒手扔了渔网。
此后再也没人敢在陡崖子水库里捕鱼……
牛犇终于停止了折腾,死鱼一般地仰躺在水面上,手脚偶尔动弹一下。
体表渗出的黑色油污被河水漂去,牛犇通体惨白,而后又逐渐红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