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刘霄原本不知道来仪绸缎庄的事情,可恰好这次出使燕国有高衡和田洛两个跟着,山高路远,总会闲聊到上面去,同时刘霄才知道,原来当日宫变时朱江及时率军来援,全赖高衡和田洛两人舍命报信之功,当然,还有死去的李二和赵大麻子两个。
褚珞当然无从了解这一过程,听夫君突然提起来仪绸缎庄,有些吃惊道:“原来你都知道。不过,昔日我未曾出阁的时候,可从未理会过绸缎庄的事情,父亲一直交给一房远亲在打理”。
完了,她似乎有些不放心,又道:“夫君,商贾终究末流事,你不好好做你的尚书,关心这些做什么?”。
褚珞有此一问并不奇怪,万般皆下品,唯有为仕高,有汉以来,商贾们纵然家财万贯,也只能锦衣夜行,要让人看见着绢着绸,那可是犯禁的。
做妻子的褚珞在这种环境中长大,有这样的疑问并不奇怪。
不过,好歹她在刘霄面前心怀坦诚,不曾隐讳过什么,看来方才的犹豫有点多余。
“珞儿问得好,只是一时半会为夫在你面前说不清楚,好歹你将来就会知道,为仕者再清高,也要养活府中上下人等,出入还要讲究个铺排,粮米钱财从何而来?不能一味与民争利!历数前朝国与家,盛衰治乱之由,莫过如此”。
褚珞听得半懂不懂,她不明白商贾之事和国家的盛衰之乱有何关系,不过凭她的直觉,夫君似乎正如他先前所说的那样,既为钱,又不纯粹为钱,又好似在未雨绸缪准备些什么。
夫君身上有太多的谜,她这个做妻子的想要努力看清他,却往往似至花明处,又到柳暗间。
不两日,李季便依照刘霄的吩咐,和怡情居那边先后接触了数次。起先对方闻听李季想要盘下产业,态度相当傲慢,似乎并不急于转手,随后不久便和李季谈起了价钱。
原来,对方傲慢的态度不过是想占上几分便宜,等到李季的出价差不多了,便签字画押,连带粗使伙计一起过到李季名下。
自始至终,李季未提起谢家名头。毕竟温谢两家不久前有过殊死相搏,这个时候提到谢家,说不定对方一怒之下便会闭门送客,接手产业也就无从谈起了。
事毕,刘霄抽空过去看了看,安排李季将怡情居里里外外重新修缮装点,所用器物皆从来仪绸缎庄中花上大价钱购得,就连那门口供宾客踩在脚下的红绸,所值至少五千钱以上。而楼内宾客们的座席,皆为上好的苏绣,一面至少八百钱。
这样一番装点下来,一般人家只能望楼兴叹,即便在那门口延伸出来的红绸上站上一站,也感觉沾上不少富贵之气。</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