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就在京城城内,真正的“一环”路,离皇宫还不算远,马车驶了三刻钟便到了。
李骁身为亲王,与皇上关系又近,自是有宫中乘马的资格,是以马车长驱直入,一路往宫中驶去。
穿过千步廊,再驶过宽阔的承天门,天子宫阙微露于前。过了护城河上的石桥,穿过过了承天门后,这才是皇城的范围。接下来是端门,又是一大片广场,巍峨的午门就在眼前,午门是紫禁城的正门,过了午门才算正式进入了紫禁城。
亲王大婚,一般要报内务府,礼部,钦天监三方共同操办,其礼节繁锁直令人乍舌,而这回进宫的家宴,却也是喧闹且慎重的。
家宴在保和殿进行,一身华衣锦服佩戴齐整的皇太后,帝后赫然已在座,京里的一字王二字王、公主、驸马也基本到齐,足足把保和殿所有的席位全都坐满。李骁携如情向太后行了三拜九叩礼,又朝皇帝磕头,平身后,赐座于御前。
因为靖老王爷功勋卓越,有御前赐座的资格,又是先帝的亲弟弟,李骁承袭王爵,自是坐于皇帝下首的位置,如情妇凭夫贵,坐在李骁身边,居然还可以附视其他大小诸王、王妃,及公主驸马。
一时间,也觉得世事陡变,先前还只是芸芸众生里的一粒微乎其微的沙烁,一翻高嫁,俨然成了站在高处俾倪众生的堂堂王妃。
天与地的区别,如情只沉胸口发颤,只觉在做梦般。
这时候,皇帝朗朗的笑声传来,“李骁,这回总算娶得如意佳妇,汝自是再无话可吧?”
李骁唇角含笑,恭身回道:“李骁能娶得佳妇,全仰仗皇上相助。”然后举起酒杯,朝皇帝敬道:“皇上大恩,臣没齿难忘。”
皇帝爽快地把酒一干到底,哈哈笑道:“你我兄弟一场,这些谢字也不必言表,日后派你差事,只需勤快些便好。”
诸王想着先前李骁为了早日娶到如情,连皇帝派他的差事都给拒了,不由跟着笑了起来。
如情保持着羞涩而端庄的笑,微微打量皇帝,皇帝三十左右年纪,英气威严,与李骁也有几分相像。一身大红龙袍绣万里江山袍裾迤逦于地,此刻正凝目打量如情,半晌对李骁赞道:“窈窕淑女,君子好求。弟妹果真天资佳人,放眼京城诸多名门闺秀,亦是难得一见也。也难怪你这匹野马亦如此上心。”
李骁侧头望了如情一眼,眉宇间尽是一派的柔和,道:“皇上所言甚是。为了把她娶来做王妃,臣弟可是费了好多番功夫。”
皇帝又想到他当众抢亲,知义闯宫面圣时一脸的铁青,不由哈哈一笑,指着他笑骂:“就你这熊样,堂堂正正的方式不行,非要行下作手段。也难为弟妹了,居然还敢嫁与你,哈哈。”
李骁与皇帝一问一答,话粗率,不拘小节,甚是自在,反观其他诸王反成了陪衬,全唯唯喏喏地陪着笑,皇帝笑他们也跟着笑,皇帝骂李骁他们也跟着上两句,而其他王妃、郡王妃们则时不是用羡慕的目光打量如情,如情陡然被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再是脸皮厚,也有些承受不住。
皇太后不时望着重如情,神色和谒,最后朝如情招手,“好孩子,过来,让哀家瞧瞧。看李骁可有欺负你。”
如情怔了片刻,李骁望了皇太后一眼,笑道:“太后心疼你,生怕你少了块肉,去吧,只是别喝酒,醉了我可背不动你。”
殿内又响来或高或低的笑声,如情红着脸,起身,来到皇太后身边坐下。一身耀眼尊贵的金鹤松纹蹙金绣的褙子,头上珠饰华贵,正中赤金点翠金步摇垂下的苏流在大殿烛火的映衬下闪动着华丽光茫。太后拉着如情的手,左右仔细打量,不时满意点头,“瞧这讨喜的模样,也不见得有多绝色,不过瞧着真令人舒服,心也跟着暖暖的,也难怪骁儿喜欢。呵呵,现在连我这个老婆子也喜欢得不得了。”着从手上撸了串红珊瑚手钏,递到如情手中,“这个手钏是先帝在世时送与我的,如今赏给你。好生收着。”
如情连忙谢恩接过,只见珊瑚珠殷红似血,粒粒饱满圆润,微微一动便是流丽的红光游转,刚一触目,便觉流光溢彩。
皇后也望着如情,笑道:“母后的正是臣媳要的。臣媳第一糟见到靖王妃便喜欢上,瞧这眉眼,瞧这身段儿,完全是水做的一般,看着怜惜的。”
如情红着脸,故作害羞,心里却还挺受用,不过还是要感谢朱姨娘,给她生了副让长辈自动疼爱的娇憨模样。
皇后端坐于凤座下,正红色绯罗蹙金刺五凤吉服,名丽的千叶攒金牡丹首饰,枝叶缠金饶纹链,捧出朝天髻上那朵硕大的赤金重瓣牡丹宫花,整个人似被踱了层金光,中宫威仪,不同凡响。与只着喜气却又简单的皇太后一比,又隆重了不少,只是,如此盛丽妆扮,似乎又有些过头了,渀佛在彰显着什么。
皇太后见如情打量皇后,便道:“这是你皇嫂,你们终成为妯娌,自当和睦。”
如情在座位上又朝皇后附身,声音清亮恭敬,“皇嫂。”
皇后淡笑着点头,端庄的面上一派的凛然,神圣不可侵犯,“都是自家人,靖王妃不必多礼。”
诸多王妃当中,如情一个都不认得,最终也才只认得齐王妃诸氏,这齐王妃先前原被太皇太后指婚与李骁,可惜李骁瞧不上人家,最后太皇太后没法,又改指婚与齐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