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比飞跑出报社大楼,心如乱麻,脑袋炸裂,毫无目标的东南西北的胡乱拐着,满脑子盖黑盖这个恶魔的影子。()最后,终于坐在了一家冷饮店里,喝下了三杯冰激凌,怒涨的思维冷静了下来。
他明白,又被盖黑盖算计了,恶人告状成功了。此刻的自己处在了被动的悬崖,随时都有被推下去的危险。盖黑盖的邪恶能量真的不可低估,他像一只黑色的乌贼,随时吐出一片黑色的迷雾,就可以搅浑清澈,达到保护自己的目的,然后傲慢地游走。
沙比突然想到了冤案这个词。这个词,使多少无辜善良的人走上了绝路,而战胜冤案,需要多么大的勇气、胸怀和非常的信念啊!作为发现报首席记者,他曾经用投枪般的文笔为多少人伸张了正义,撕开了冤魂,挽救了生命。
而此刻,自己却成了含冤受辱的伤者,谁来为他伸冤呢?谁敢替他和市委高官商界老大一决雌雄呢?他苦苦地思考着,决定不把此事告诉任何人。他开始寻找解脱的办法,准备把盖黑盖的所有罪恶彻底向刘守柱社长说明,尽管,还有许多的意想不到的阻力和未知的危险。
他知道,市委书记能亲自出马为盖黑盖说话,刘守柱能够绝对维护市委领导的权威性,这样的局面已经不是简单的一般性问题了。一定是权力和利益,金钱和交易的复杂的盘根错节的人际关系使然。
盖黑盖的存亡,联系着市委高官的存亡,这种官商互利互腐的事例太多了。真理,在这种巨大的黑色沼泽里跋涉而活过来,太不容易了,大多是九死一生。一想到刘守柱那冷若冰霜的目光,想到市委上层人物那权威性的不可抗拒的指令,不由的升起了一种茫然无助的绝望。他想起了表哥,马上又放弃了。
原因是,如此复杂的人际场景,非常的利益关系,甚至是可怖的生死斗争,表哥需要付出多大的努力才能战胜这些凶险的嘴脸啊!君子管不了小人。况且,也不能让一生正直清廉的表哥卷入这些人渣的纠结中。利用表哥的权威去赢得自己的清白,那是可怜懦弱的表现。
在进入了真正的绝望的深谷中,在万般无奈的即将崩溃的情绪下,沙比又想到了一个人,一个能够为他洗清冤情的人:刑侦队长凌法天。
他准备寻求这位正义豪气的警官的支援,与他一道手握新闻调查,直接去找那个市委副书记金三五,光明正大的公开向罪恶势力宣战而不是胁迫。
他相信,如果金三五是被盖黑盖所蒙骗,听信了他的谗言,就用铁的事实证明自己的清白,澄清所有真相,彻底揭露盖黑盖的罪恶。这是非常的时刻了,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走出冷饮厅,已经是下午四点。沙比准备把优盘和录音笔带上,再带上盖黑盖的保证书,保证书在医院胡快那里,他急匆匆向医院方向走去。快到医院时,手机响了。
沙比接听,是杨副社长的声音:“沙比,你在哪呢?我没同意处理你的决定,你要挺住,一定要挺住。我知道,这里有问题。你是被人诬陷的,不管有多大委屈,要相信正义,假的真不了。”
“如果承受不了,就在心里默念一百遍我是子弹,我是子弹,我是枪膛里沉默的子弹!明天我就去市委谈你的情况,我了解你的性格,你绝不会做出小人之举的事,我现在就要和你见面,带上你的新闻调查,把事情真相告诉我。”
沙比的眼睛潮湿了。他咬住嘴唇:“谢谢您,杨社长!我一定要成为子弹,您不要管我了,这件事风险太大了,我来自己处理。您不是他们的对手,我不能把您牵连进去,毁了您的前途。杨社长,如果您想帮助我,希望您知道,我是因为揭露罪恶,为消灭北城势力被害的就行了。假如我还能活着,我准备做一次中国式的牛虻,为真理复仇的牛虻!您放心吧,我……”
话没说完,一支巨大的黑色塑料带突然从背后套在了他的头上,窒息了他的声音。接着,勒颈,两手反剪,被塞进了车里。
凌法天彻底调查了医院追杀事件后,直接向毕虎局长做了汇报。
这次,凌法天下定了决心,要对盖黑盖采取行动,他对毕虎局长强调:“胡快,沙比证人证据都已经具备,这次医院的劫杀,被劫者游总亲历了现场,并夺下了盖黑盖镖手的五四手枪,这些犯罪证据,足以拘捕盖黑盖。”凌法天一根接一根地抽着烟,期待着毕局的拍板。
毕虎依靠着椅子,不急不躁,一反常态地说道:“法天啊,我相信你的刑侦能力,也欣赏你的破案效率,你也知道,对于盖黑盖这种人物,我早就用另类眼光看他了。抓他进来还不容易,问题是,事情有变啊。”
“你可能还不知道,昨天,市委金三五副书记专门打来电话,向我通报了一个情况,说最近盖黑盖频频接到匿名恐吓电话,并要他交出五百万平事。还有发现报的那个叫沙比的记者,带着新闻调查威逼盖黑盖。”
“金书记火气很大,直接要求我们要力查此事,保护好企业家的人身安全,特别是盖黑盖这样的有过贡献的经济圈名人。不要为那些居心叵测的搞人身攻击的不实之词而动作。如果涉及企业名人的问题,必须向市委汇报,经审核方可谨慎行动。市委领导的特示,我们不能不考虑。盖黑盖的问题,我建议先暂缓,放一放。我不是怕,我是稳。让时机再成熟一些,再准确充分一些。”
凌法天愣住了。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位始终都在催他抓紧破案,尽快查清盖黑盖涉嫌枪击案问题的公安局长,竟然用如此平淡的态度来否定了如此严肃的抓捕行动。一股巨大的悲凉袭遍了全身,他的手抖动着,烟掉在了地上。
他撕碎了烟盒,又把一根一根烟揉碎,一字一句的问:“毕局,我真不相信,这是你说的话。你变了,变得不真实了,变得让我恐怖、心寒、失望。是什么原因,让你把罪恶看的如此轻描淡写,像谈一单生意这样无所谓。你这是在为犯罪做护恶,为盖黑盖充当保镖。”
凌法天目光对着地板,声音却石破惊天。
毕虎爆竹般从椅子上炸起:“凌法天,你愚蠢,笨蛋!你不懂,根本就不懂!光会抓人,不懂政治,现在涉及的不仅仅是犯罪,还有政治,市委领导的话就是政治,我们现在跟领导对抗,就是跟政治对抗,盖黑盖就算是杀人犯,也要讲究策略而为之。()”
“因为他不是一般的罪犯。他有耀眼的光环,他具备特殊的能量,你现在抓他就等于抓金三五,你要先洗脑再抓人。”凌法天沉默着,像铁板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