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锋妈妈长长叹了口气。
安锋沉默片刻,用一个自闭症患者执拗与专注的语气说:“明天我自己去,我自己找周医生去。你不要请假。”
说起来,对安锋妈妈来说,今天的事情格外进展顺利——孩子确诊了,周医生承诺治疗了,学校里同意妥协了,孩子学籍保住了……经历了一下午的紧张,此刻妈妈心中石头落地,心情格外好。对安锋更是予取予求。
说起来,这要求也不过分。安锋从小表现很**:四岁就能**上街打酱油,五岁能度自去附近公园玩耍(其实是锻炼),玩耍之后还能自己找路回家——这年代孩子基本上是放养啊。
想到周医生诊疗的时候也不让家长进入诊室,自己即便去了,也就是坐在走廊上发呆。妈妈叹了口气:“好吧,我最近上班不正常,眼看单位又要涨工资了,再请假的话……不能让别人提意见。你自己去吧,记得快去快回。”
想起从小到大安锋在孩子堆里愣没吃过亏,别的孩子出去,滚一身泥回家,安锋出去时干干净净,回来时清清爽爽;别的孩子常有家长告状,妈妈不记得有孩子来家告状。总体来说,安锋是个不会被别人欺负,也不会去欺负别人,非常安静令人省心的孩子。这样的孩子自己坐公交去医院,似乎不是什么大问题。自小到大,他独自一人干下的事,还少吗?
这么一想,妈妈不再坚持,只是随口将想到的注意事项叮咛一番——这种程度的唠叨安锋也就一听,他既不抗拒也不抵触,安静的尾随妈妈回家。
忙碌的一天终于过去了,母亲开始急切地想去单位露个面,眼见得大院就在前方,安锋反过来催促妈妈:“妈,你别管我了,我看到大院门了,我自己回家。你忙你的去。”
这会儿母亲不坚持,她头也不抬地赶往办公楼,安锋则继续维持原来的步伐,独自晃悠悠的,向家家属楼方向走去。
九十年代的单位大院依旧保留着十余年前的痕迹,整个单位大院就是一个小社会,办公楼、医务所、幼儿园、宿舍、家属楼,以及澡堂、锅炉房等等,都分布在大院内。整个大院数千人,关起门来完全自给自足。
妈妈的办公楼在大院的前端,大楼临街临马路,家属区则位于大院后端。
这时间也快到下班时间了,幼儿园里都是本院娃娃,除了特别叮咛,都无需大人接送。结伴回家的娃娃将院内变得人欢马叫,三五成群地玩着各种游戏。他们见到独自悠然走路的安锋,正静静地穿过院子,有小孩跑过来打招呼——那一定是安锋弟弟一伙的。
也有些小孩见到安锋躲着走——安锋知道,这些人今天一定招惹了弟弟。
果然,听到同伴转告,弟弟领着一群人呼啸而至,委屈的告状说:“哥,姜娃子抢我邮票,还叫人来打我,还,还不让我向你告状,说我要给你告状,你上学不在家,他们就见我一次打一次。哥,姜娃子经常逃学的。”